瘦金體《千字文》:空前絕後的帝王書法美學

瘦金體《千字文》:空前絕後的帝王書法美學

前無古人、後無來者:藝術家皇帝首創「瘦金體」

2019年10月10日。文 April老師 / 韓玉青老師

北宋徽宗皇帝趙佶,是個充滿矛盾的歷史人物,在政治上總是被定位為失敗的治國者,但在書畫藝術上卻是才華橫溢,成就可說是光華奪目,在歷代帝王中堪稱第一。

宋徽宗生性聰明,富有藝術天才,十餘歲時書畫作品就已名聞遐邇,為世人所稱道。他的書法功底深厚,早年學習褚遂良、薛稷諸家,後來將清瘦恣縱的特色加以融貫,又揉入工筆院體畫的勾線工夫,創造出新體楷書:「瘦金體」,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風貌。

他首創的「瘦金體」又稱「瘦金書」或「瘦筋體」,也有「鶴體」的雅稱,為楷書的一種。在書法藝術上開創了一種新的審美意趣,無論是結構、運筆,都有極多讓古今世人讚嘆、值得鑽研的千古魅力。

皇帝墨跡,傳世之寶

宋徽宗的瘦金體在北宋當時即廣為流傳,現存於世的宋版古籍中,也有用此書體。就連當時鑄造的錢幣也使用瘦金體,如「崇寧通寶」、「大觀通寶」、「宣和通寶」等各式貨幣。徽宗的手跡更是在當時就為人們所珍愛,靖康之亂中,有許多御書從宮中散落至民間,士大夫與收藏家紛紛爭相尋覓,能得片紙隻字也都當作傳世之寶珍藏起來。

徽宗流傳下來的瘦金體作品很多,其中最為人熟知的包括:楷書《千字文》、《穠芳詩帖》等。

《千字文》是漢字文化圈中著名的童蒙讀物,由南朝的周興嗣集王羲之書法之中,不重複的一千字所作成的四言韻語長詩,總共有250個隔句押韻的四字短句。

經典啟蒙讀物、琅琅上口《千字文》

「天地玄黃,宇宙洪荒,日月盈昃,辰宿列張……」這是許多人從小都背誦過的《千字文》,開頭幾句簡單的四字韻語,彷彿就能讓浩瀚的宇宙,在眼前延展開來,看到璀璨的漫天星辰。

語言簡明優美,易於誦讀,不僅是教授兒童學習基本漢字的重要啓蒙讀物,內容以儒家思想為主體,包含天文地理、歷史哲學、政治經濟、社會倫理常識等,寓意深刻、結構清晰,幾乎是句句引經,字字用典,出典包括、六經、論孟、《史記》、《莊子》等,能讓孩童在誦讀之間,漸漸了解許多儒家的世界觀、史觀,同時培養仁愛忠恕、仁義禮智信等道德修養。

《千字文》和《三字經》、《百家姓》合稱「三百千」。歷代書法家都曾書寫,如智永、懷素、歐陽詢、趙孟頫、文徵明等也都有留傳至今的帖本。

宋徽宗的楷書《千字文》為小楷作品,書寫於徽宗二十三歲時,瘦硬勁挺,已初步形成「瘦金體」風格,原件每行十字,現收藏於上海博物館。

至瘦而不失其肉,雖骨仍筋力俱佳

「瘦金體」筆畫線條尖削瘦細,但富有彈性與力量,線條瘦勁挺拔,卻有渾厚的筆力穿透字裡行間,筆畫如鐵畫銀鉤一般:橫畫起筆時常如利刃切入,收筆常帶有鉤挑;豎畫收筆多帶點,豎鉤細長;撇如匕首,捺如切刀,撇捺的末端常呈竹葉形;在起筆轉折的地方,許多可明顯見到藏鋒、露鋒等運轉提頓的痕跡,頓挫分明,節奏起伏明顯,觀賞其字時,時常會覺得鏗鏘有致,彷彿擲地能有聲。

造型結構方面,有「抑上揚下、抑左揚右」的特色,字體局部緊湊、重聚散,又有局部會多開張、呈現飽滿秀麗,整體帶有一種強烈的鋒銳緊湊感,加上筆畫線條也將頓挫彈性表現得淋漓盡致,但並不會造成咄咄逼人的壓迫感,而是透過巧妙的安排,讓字型呈現許多菱形三角、如鑽石切割面一般,營造出相當有張力、帶有飛動的明快舒暢風格。

宋徽宗獨創出「瘦金體」,具有精湛獨特的藝術個性,鋒芒畢露充滿力度,卻也兼具灑脫秀美的風骨,不僅獨樹一格,也推動了書法風格的融貫與進化,為後世的書法藝術發展帶來承先啟後的全新境界,在中國書畫史上佔有重要地位,是當之無愧的古今書畫巨匠。

註一:

歷代文人對「瘦金體」的評註:

元代袁桷:「筆法飛動,有凌雲步虛之意」

元代柳貫:「鴻筆宛委揚清風」

元代趙孟頫:「天骨遒美,逸趣藹然」

清代王文治:「不徒素練畫秋鷹,筆態沖融似永興。善鑒工書倶第一,宣和天子太多能」

註二:

清代汪嘯尹、孫謙益認為《千字文》內容可分為四部分:

第一部分:從宇宙的誕生、開天闢地開始,日月星辰、氣象物候、地球上的自然資源,再至人類出現,中國太古和上古時期的歷史,最後以人類社會的出現和王道政治作為結尾;

第二部分:重在講述人的修養標準和原則;

第三部分:講述與王朝統治有關的問題,敘述上層社會的豪華生活和他們的文治武功,再描述國家疆域的廣闊和風景的秀美;

第四部分:主要描繪恬淡的民間田園生活,講述君子治家處身之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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